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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力气,扑街了

人偶坐上了椅子,那椅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,脚悬空着碰不到地面,必须要绷着脚尖才够得到。她摇晃着双腿,低头看着自己绷紧的鞋尖交互着一次又一次的划拉白黑纹路的地板。

少女外表的人偶露出了思索的表情,看起来像是在发呆,这是她少有的几个表情之一。

走廊里隐隐有脚步声传来,人偶呆呆的抬起头,摇晃的双腿并拢合在一起,身体不安的倾向脚步声的源头聆听着,那声音越来越清晰,人偶认出那是自己熟悉的脚步声,军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十分响亮。

她心头一紧,跳下了椅子,转了一圈再次环视着这个昏暗的房间,这房间的桌面和地面上都堆着杂物,就像是一个小型迷宫般杂乱,看得出没有好好整理过,半旧的天鹅绒窗帘垂下来,遮住了落地窗外面的光线,她犹豫了一下,钻进了窗帘里面。

门锁发出了“咔嗒”一声被打开,脚步声的主人进来了,军靴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,人偶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,也许是被鞋子那过大的声音吓到,他放轻了脚步,一阵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过后,忽然冒出一句:“这里好暗啊。”

像是不容给她反应余地一般,嗤的一声窗帘被拉开了,阳光一下子泼洒进来。在窗帘下面,人偶抱着膝盖蹲在那里,无机质的玻璃眼球直直的看着地面,一副“你没有看到我”的样子。

夕阳透过玻璃窗在地上投下金红色的光,被吹起来的细细浮尘被染上余晖般的颜色,在空气中缓慢的飞舞, 像是金子一样闪闪发光。阳光照耀在他金黄色的短发上,艾依查库半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中,他露出一个想笑的表情,朝着人偶伸出手,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。

“你居然躲到这样的地方来了,”他说,“找到你了——捉迷藏结束啦。”

“游戏这就结束了吗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人偶沉默了,拍拍裙子上的灰尘后站了起来。

“那就应该回去了吧。”她说,白瓷般脆弱的脸庞一瞬间闪过寂寞的表情,很快又恢复正常,艾依查库捕捉到了那一瞬间。

艾依查库有点后悔了,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的方法不对还是应该让这场游戏延长时间。人偶几乎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,在洋馆里呆了这么久,艾依查库也不擅长和她交流。

他踌躇了几秒,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问:“你不开心吗?”

“应该是吧,”少女人偶不确定地回答,她一只手揪着洋装下摆,试探着问道:“你所说的游戏,还会有下次吗?”

“会有的,”艾依查库心里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他叹了一口气,“其他人没有和你这样玩过吗?”

“没有,而且不如说,你这样的比较奇怪。大家都想早日取回自己的记忆,并为此努力着,……当然,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不想取回自己的记忆。”人偶斟酌着句子,“我只是引导你们战士取回自己的记忆,你迟早会在见到圣女大人之后就会回到地面上, 明明仅仅是暂时留在这里而已,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温柔呢?”

他露出惊愕的表情,“这样子就算温柔了吗?”

“呃,不清楚。”两个人目目相觑了一会,艾依查库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发,“再说了,我觉得这很平常啊,做什么都需要理由有点麻烦。”

“你不回答我也可以。”

人偶抬头看了一眼艾依查库,这个人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,这份温柔一定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东西罢了。

“怎么感觉被你耍了……”

他半跪在地上,向人偶递出手掌,“你说完了的话现在该回去了,布劳他们等你很久了。”

人偶点点头,顺从的把手放在他手心里,艾依查库牵起人偶的手,人偶的手很小,轻易能够包裹在手心里,隔着一层手套都能感受到对方手的冰冷,他偷偷地捏了一下。

和想象中不同,人偶的手软软的。

“你的手好冷啊,”他嘟囔了一声,“不过也是……人偶的手嘛。”

“嗯,你的手很温暖哦,……就像太阳一样。”

“你是不是用错形容词了?”

人偶摇了摇头,“我觉得没有用错,是真的真的很温暖。”

触碰到的瞬间,一种从来没出现过的温暖感受从身体蔓延开来,人偶思考了一会,也只有太阳能描述出那种感觉。

自己体温有那么高吗?

艾依查库摸摸自己的额头,又蹲下来撩起人偶垂在额前的头发,直接用自己的额头触碰她的额头,依旧是冷冰冰的。做完这些艾依查库才懊恼的发现自己又忘了她是人偶,是不会生病的,如果不注意她身体的球关节的话,你只会觉得这是个怪怪的还有点冷淡的女孩子。

人偶像是被他吓到一样后退了几步,被他捉在手心的小手因为作用力向外面扯了扯。她感觉到胸口忽然热了一下,温暖的热流从深处流了出来,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的瞒着她这个主人埋了下来,趁着机会抽枝发芽,她忽地用力回握了一下艾依查库的手。

“……?怎么了吗?我是不是吓到你了?”

“不,我没事,什么都没有。”她强调着,长长的眼睫毛在轻微颤抖。

“没事就好。”艾依查库呼出一口气,又嘟囔了一句你这个人真奇怪,然后站起身带着她向前走。

在很久之后,人偶才明白那一刻的感受是她的空无一物的灵魂开始苏醒的瞬间,尽管当时的她并没有发觉到,但那份笨拙的温柔确确实实的吹动了她的心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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